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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金融危机魅影 货币信用危机临近尾声


次贷危机过去十年了,金融风暴的魅影并未消失。用望远镜观察后危机时代,有着哪些独特的个人故事和思想值得回味?

近日,华尔街见闻独家对话了工银国际研究部主管、首席经济学家程实博士。

在我看来,程实是谈危机十年的“标准样本”。

他在复旦获得博士学位那年恰好是危机元年——2007年,进入工商银行至今整整10年,先后从上海、北京、安徽和香港目睹了从危机到后危机时代的演变。此外,每次听他聊经济,都会谈到《万历十五年》的方法论启示。

趁他来京出差之际,我们约好在北京金融街一家酒店咖啡厅见面,隔壁恰好是一家内地券商的策略会。

我提前到了一会儿,继续看着程实专著里《房市才是中国无缘世界杯的罪魁?》一文,这篇曾引来众多网友咆哮,但很符合他“头发很乱但头脑不乱”的学者形象。

他准时到了咖啡厅。

落座后,他点了一壶龙井茶,我选择了气泡水——据说可以提高兴奋度,因为他语速较快,我要保证自己跟上“节奏”追问。

他曾经写过一套 “三部曲”,分别用音乐、电影和社会轶事反思金融危机。他告诉我最近在写一本中国民谣纪事。

他认为,美国民谣巅峰期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经济上逐渐告别高增长,跟现在的转型期的中国很像,这给了民谣非常好的土壤。特别是最近五年中国经济天翻地覆,民众有着各种“想法”。

“大家都很困惑,因为经济模式与生活模式都在发生变化。很多人会受伤,也有很多人会受益。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拉大!”受歌手霍小树一首民谣的启发,他近期写了一篇《乌蓝色的人民币》,其中写道:“人民币也是双向波动的,没有只是乌蓝色的人间,更没有只贬不升或只升不贬的货币”。

去年年底以来,人民币破7之说不绝于耳,程实是极少数坚持“不会破7”的市场人士。今年五月,CNH升破6.80关键心理点位,一度触及6.72的高位,打破人民币单边贬值预期。

“我相信均衡的存在。”他坦言去年10月以来,他曾为这个“坚持”饱受非议。

“金融大厦”在中秋节崩塌实际上,十年前的危机正是打破了均衡力量规则而爆发。

“2008年中秋节花好月圆,那夜过后整个世界全变了。”中秋之夜,美国银行业巨头雷曼兄弟宣告破产!

银行史最糟糕的一天由此定格,市场信心崩溃一发不可收拾,全球股市狂泻难止。

他认为,市场气氛好似古龙小说里陆小凤与西门吹雪的决斗场景: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出鞘天外飞仙。

我问道,为什么经济学家反而无法预测危机。程实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场危机的发生和运行是大幅度的,超出了传统方式,因为我们认知经验都来自于对传统总结。”他带着我复盘了那场危机:从2008年9月15日雷曼破产作为起点,一直到2009年4月中旬,这期间TED利差从15-20个基点一路飙升到400个基点。(编者注:TED利差指三月期伦敦银行间市场利率与三月期美国国债利率之差,是反映国际金融市场的最重要的风险衡量指标。)

“这十年甚至危机本身对我是一笔财富。”在程实看来,要感谢危机所带来的思想收益与学术提炼,可以从自我否定走向自我完善。

他确实很幸运,“一口气”从本科读到博士。我跟他说,“我也曾申请读博,但仍对与现实脱离的生活有所畏惧而放弃。”他抿了口茶说:“我对学术有信仰!”而在我看来,读博更多是需要勇气,这样才能在现实与理论中游刃有余地行走。

讲到这里,他突然回忆起读过的大部头书,“非常欣赏曼昆,他不获诺贝尔奖真是天理不容!”(编者注:格里高利·曼昆29岁成为哈佛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终身教授之一,著有《经济学原理》,《宏观经济学》等经典教材。)

一场危机能改变一个人的际遇,更能造成一个群体的“命运分野”。程实恰恰是接受完系统学术训练后,直接面对危机的冲击。“刚博士毕业我感觉自己无所不知,但危机来临后每天处于烦躁的状态,担心着对工行与中国的影响。”2007-2010年,程实任职于工行总行研究部门,这三年可谓“危机之初体验”。

要了解危机对普通人意味着什么他的事业转折点是2011年——前往安徽开启了两年基层行长挂职经历!在我看来,深处基层银行才是他真正感知危机的场域。

“宏观经济学家经常会看数据,但感受不到中国经济的真实内涵,你只有在地方跟企业打交道,你才知道他们的想法、痛苦以及期待,才能真正理解中国经济微观层面的转变。”这种类似于人类学家的田野调查,在“我者”与“他者”中穿梭。也许经历过这种过程,才能完成一个经济学者的身份认同构建。

谈及金融危机,往往都想到各大金融机构的过山车命运,但“小人物”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程实在交谈中提醒我,要了解危机对普通人意味着什么。

“基层经历让我发现:普通人对金融存在非常大的误解,要么完全不了解,要么很片面,所以他们在这场危机里最受伤!”他进一步解释,中国大城市只有北上广深,而中国经济体量主要由一线和二三线城市所构成。但由于专业信息不对称,劣势方往往吃亏,因此经济学家要告诉大家经济世界的运行逻辑。

基层挂职后,他前往了香港,担任工银国际的首席经济学家。我问他,投行经济学家与理论经济学家有何不同。

他形象地比喻:“理论经济学家好比生产望远镜,我是用这个望远镜看世界。”他坦言,现在理论经济学家太过拘泥于技术,缺少大局观以及现实世界的关切。经济学的根本在于“均衡”二字,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要证明你的核心观点不是忽悠别人,而是真实、客观存在的。

宏观乱局下的中国命途接下来,我们谈到了金融危机与中国命运。聊到中国经济,他经常会谈到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

“要用大历史观去看待历史与现实,研究中国经济不能你停留在中国,很多人对中国悲观就因为太聚焦于单独现象。”我很认同程实的观点。在我看来,黄仁宇这本书好似一个望远镜,帮助我们观察全球金融市场的沉浮。特别是告诉大家小事件表面看来虽似末端小节,但实质上却是以前诸多大事的症结,更是将在以后掀起波澜的机缘。

因此,要把多个事件串成一条线去梳理内在的脉络。程实指出,2009年蔓延的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是2007年次贷危机的延续,这本是一场危机。

他进一步分析,次贷危机暴露了信用的微观性风险。微观信用崩塌后,宏观的政府信用去弥补微观信用缺失。但物极必反,财政信用出现问题,就引发了主权信用风险,只有用货币信用抵补财政信用缺失,于是就看到了美国的QE与负利率。

“用多了就要完蛋,这就是均衡思想。当大家不信纸币了,这是才会有比特币和以太币的追捧。”对于危机进程的判断,他认为货币信用危机是次贷危机与欧债危机后第三阶段,已临近尾声。但当前全球经济政策处于尴尬的瓶颈,这种无解就会催化民粹主义。

面对如此悲观的前景,访谈最后程实又给出了一个结论:全球宏观乱局下,中国与美国是双核稳定结构的核心。

那么,市场力量该如何抉择呢?边走边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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