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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史的另类讲述:人的历史 机器的历史?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时代,这是一个愚蠢的时代”。一百多年前狄更斯的名言似乎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好的注脚。从蒸汽机的出现到今天的人工智能,从卓别林在《摩登时代》中所描绘的大机器生产到今天互联网中的虚拟现实,从“飞鸽传书”到今天手机、微信的普及。人类文明的进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日新月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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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或者物质正在快速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人们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和电脑、手机、交通工具打交道,一切在我们看来正常不过的选择、行动在上个世纪甚至几年之前都是难以想象的。那么,究竟是什么塑造了我们今天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是什么造就了所谓的“当代人”?杜君立《现代的历程》一书中给我们提供了某种理解当下的可能方式。

在大多数人看来,历史就是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是人们的记忆,是时间的痕迹。也有人说历史是民族的兴衰,是政权的更迭,是一系列重大事件的集合。但在杜君立看来,历史,特别是人类的现代史,不是以往历史书籍中以政治和国家为核心的静态描述,而是一部机器的发展史,是关于机器与人的进化史。历史有多种叙述方式,当我们用社会、经济、文化或者国家、民族、阶级这些概念去描绘历史时,看到的可能是一个整体、宏大的过去。而从物质或者机器这一角度去考察时,则会看到一个更加鲜活、有趣的现代化历程。

机器进化史

人的造物也创造着人的生活

自从工业革命和互联网革命后,我们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传统农业文明中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正逐渐变为人与机器的复杂关系。历史发展的进程,不光是受人类观念和行动的影响,物质和机器同样也改变和塑造着我们的历史。过去人与人的关系正在被今天物(机器)与物(机器)的关系所取代,人们依赖电话交流,依赖交通工具(汽车、火车、飞机等)移动,依赖电脑和互联网工作,依赖家用电器(冰箱、洗衣机、空调)生活……机器已成为我们生活必不可缺的元素,甚至成为了我们身体本身。

《现代的历程》一书的副标题是“一部关于机器与人的进化史笔记”,机器和人共同构成了这部历史的主角。在钟表发明前,时间是脆弱又不固定的,大多数农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时间是教会或者少数人的特权。而当带有时针、分针、秒针的钟表机械出现后,人们才开始进入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社会,时间成为了人类生活的刻度,“准时”成为美德,火车、通讯、家用电器等机器也因为共同的、精确的时间而成为可能。而如果没有收音机和电视的出现,迈克尔·杰克逊和鲍勃·迪伦不可能如此家喻户晓,甚至有人认为西方赢得冷战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摇滚乐的文化输出。

我们在时间的流逝中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机器的诞生和死亡,每一个机器的生死过程就是一个时代历史的缩影,历史的主角不是王朝更迭的统治者和革命家,而是像谷登堡、瓦特、爱迪生、乔布斯一样的机器发明者。

而人与机器的关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过去人们使用石器、木器、铁器的时候,人是物的绝对主宰,人崇敬的是神与自然。而在机器时代之后,人很大程度上被机器所控制(今天的现代人很难离开手机和电脑生活),人的崇拜物也由神变为了机器,甚至在大屠杀的时候,人像对待没有生命的物和机器一样对待其他人。生命的温情被机器的冷酷所取代,人也越来越像机器一样学习、生活和劳动。在机器的逻辑下,人用对待无生命物的方式去对待生命,例如食品工业,就是把活的生物像对待无生命的工业产品的方式加以处理,又如流水线上的工人,变成了可被随意操控的单纯的物质,个体的独立性、自然性和尊严都被机器逻辑所消灭。

所以,一部物与机器的进化史就是物和机器的生命史,旧的机器不断被取代,正如今天传呼机(BB机)被手机取代,打字机被键盘鼠标取代,收音机、影碟机被电脑取代,新的机器不断涌现,机器原有的功能被保存并进一步扩展。相应地,人的观念与生活方式也不断更新,肖像画家、打铁匠、木工、纺织工等职业随着机器时代的到来而逐渐消失。机器是人的创造物,但它也正在创造着人的观念和生活。人类文明以及现代化的历程正是在这样一种机器与人的复杂关系中不断进化,物与机器的历史也就是人的现代历程。

人类救赎史

在智能时代重回自我人性

在物质、机器以及技术的快速进化中,人们拥有了大量的财富和产品,可以更舒适地生活行动,大地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唯一目标,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大海。通过现代的交通工具和通讯机器,人类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距离。所以作者认为现代的历史,其实就是机器的历史,“这部历史起源于钟表,终结于电脑,前者解放了时间,后者解放了信息”。因此,机器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进步,是现代文明发展的重要因素。

但是,生产方式的不断变革,一切古老的关系和与之相适应的观念都被消除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所以隐居在瓦尔登湖畔的卢梭认为,文明社会的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人类的“疾病史”,进步的过程就是人不断异化的过程,是人不断远离自然,和自我的内在本性疏离的过程。古代的英雄亲手打造自己的兵器,人们亲手宰杀牲畜,劳动是与创造和乐趣相关。但是对现代人而言,通过机器,他们生产的东西愈美,他们自己就变得愈丑陋;他们的对象愈文明,他们自己就变得愈野蛮;劳动愈精巧,劳动者就愈呆笨。机器已经不完全是像镰刀、锄头一样的劳动工具,它正在成为我们的身体器官的一部分,正在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所以,机器既是彰显自我能力的象征,又是自我沉沦毁灭的力量。

人与机器的关系越来越密切,随着人工智能机器的发展,我们会发现两者的界限正在模糊。一方面,机器越来越智能,甚至在很多电影中,机器越来越人性化。例如谷歌的围棋机器人AlphaGo和李世石的人机大战、《超能陆战队》中的医疗机器人大白、《机器人总动员》中的清扫机器人瓦力,它们的很多具体能力已经超越人类,甚至可以像人一样处理事件。但另一方面,人也越来越机器化。当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用机器的眼光看待世界时,人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没有生活情趣的机器人。

在美剧《西部世界》中,人类创造了一座大型游乐园,里面全部由高仿真的机器人组成,游客可以在其中实现各种疯狂的幻想。在乐园中,游客可以扮演机器人的角色,像机器一般疯狂屠戮生命,而高仿真的机器人则逐渐开始思考并拥有人性。故事正是在这样一种机器与人的“进化”中展开,而对于作为机器造物主的人类而言,人性的黑暗面或者机器化的一面暴露无遗。

所以,在我们强调机器给人类社会带来多少财富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计算机器对自然造成多少破坏、屠杀了多少同类?使用机器的目的本应是为了让人生活得更好,但它有时却让我们沉沦其中,信仰、亲情和纯真自由的本性正在被理性的、机器化的计算所代替。

人类要想在这种沉沦中完成自我的救赎,就应该努力在人与机器的关系中重视自我人性的一面。人类只有重新寻找到自己的精神、道德、勇气和主动性,才能在日益焦虑、平庸、混沌的现代生活中实现自我的救赎,沉沦和救赎正是这样一个并行、相互缠绕发展的过程。于是,杜君立开始不断回溯过去,试图在人与机器的历史中寻找一个答案。

一个国家和民族,如果将那些伟大的发明家、科学家和思想家当作历史的主角,他们必将引领人类走向智慧和文明;相反,如果把那些权力阴谋家和暴力征服者视为历史的主宰,只能将人类带回野蛮无耻的原始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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