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宁：与其养亏损企业 不如养职工

昨日，许家印（左二）、易纲（左三）、厉以宁（左四）、陈锡文（左五）、常振明（左六）在新闻发布会上答记者问。新京报记者 王贵彬 摄关停企业职工下岗怎么办？我国粮食产量多年增长为何进口仍增加？去产能带来的职工安置问题怎么解决？人民币会持续贬值吗？民营企业怎么扶贫？国有企业如何改革？昨日下午，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就“适应引领新常态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题召开记者会，5位政协委员就上述经济热点问题作出回应。 1 结构调整必有过剩部门重组全国政协常委、民盟中央原副主席、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学部主任、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厉以宁记者：在提高供给侧、供给系统质量与效益的过程中可能遇到哪些难点？厉以宁：大体是两大困难。供给侧发力主要是通过结构性改革，第一个要调整结构，要关停一些企业。就会遇到一个问题，职工下岗怎么办？所以中央现在的政策是包下来，与其养亏损的企业，不如养职工。因为职工生活有着落，经过培训可以重新到工作岗位。第二个困难在于补短板，补短板必须创新，也必须在结构上做一些调整。所以困难是有的，但我们有信心可以克服这些困难。记者：当前中国经济增速正在放缓，2016年经济形势是否会有所好转？厉以宁：中国经济正处在从工业化向后工业化转换时期，因为我们的GDP一半以上是第三产业的产值。这样看经济增长率下滑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最要紧的是中国现在要结构调整，必然有一些过剩部门需要重组。但我们应该看到，2016年的趋势稳中有进、稳中看好，这是总趋势。这里特别讲两点：第一，宏观调控政策没有变。我们依然实行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主要表现为“定向调控，重在微调，重在预调”。第二，在经济中投资和消费并没有大幅度减少。有很多项目要投，包括了高速铁路、交通设施、港湾建设、水电站、互联网这些投资。2 外汇储备下降因“藏汇于民”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易纲记者：去年我国外汇市场有两个下降，媒体分析说央行动用大量外汇储备维稳人民币汇率，您作何评价？易纲：中国是外汇储备全世界最高的国家，现在有3.3万亿美元。2002年底还不足3000亿美元，最高峰是2014年6月的3.99万亿美元。随着我们现在的经济周期有一些外汇储备的下降，是我预期之内的事。去年的外汇储备比2014年末大约下降了5000亿美元。主要可以用“藏汇于民”来解释。简单说就是央行持有的官方外汇储备，通过市场购汇的渠道转变为民间持有。去年企业和个人跨境外汇净支付了2400多亿美元，主要包括企业和个人，他们在国外有一些直接投资，有一些对外的证券投资，还有很旺的就是境外旅游、境外消费、留学支出。还有一部分外汇储备的下降是由于美元升值造成的。去年美元指数升值9%。总体来看，外汇储备下降数的大部分都可以用“藏汇于民”来解释。中国的外汇储备会保持合理适度的水平。因为企业和个人优化资产负债表的调整是有限度的，调到一定限度会自然回归正常。人民币汇率会保持在合理均衡水平上，基本稳定，不存在持续贬值的基础。第一，中国经济保持中高速增长的态势没有改变，劳动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还在稳步提高。第二，中国的经常项目，特别是货物贸易还存在着非常大的顺差。第三，外汇储备是充裕的。3 粮食品种矛盾比总量矛盾更突出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陈锡文记者：我国粮食产量连续多年增长，同时进口也在增加，我国粮食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陈锡文：多了和少了同时存在。我国过去连续12年粮食增产，但是大概还有400亿斤的缺口不能满足需求。粮食是一个总概念，我们统计口径中有五大品类：小麦、稻谷、玉米、大豆、薯类。目前，小麦大体供需平衡；稻谷略有结余；大豆缺口非常大，去年进口1633亿斤，相当于国产的7倍；玉米是五个品种中产量最大的。揭示出两个基本矛盾。一是品种结构在供给方和需求方存在着明显矛盾。如大豆明显缺了，玉米明显多了，我们的品种矛盾比总量矛盾更突出。二是价格没有竞争力。生产成本高，价格贵，才出现多了还要进口。改革主要是：追求粮食总供求平衡；加强粮食品种结构调整，更加适应市场需求；更加注重创新和改革，降低成本，提高农业效率。最后要有体制机制的改革创新。由市场决定价格，政府用其他形式对农民的合理收益给予必要补贴。这项政策正研究中。估计两会结束后对玉米的改革很快会出台。4 民营企业会投身到扶贫攻坚战中全国政协常委、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记者：民营企业在参与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方面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许家印：改革开放以来很多的民营企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得益于党的政策和全社会的支持。饮水思源，所有的民营企业都会和全国人民一道投身到扶贫攻坚战中。具体方法上讲，我认为现在的扶贫不是过去的捐款捐物，要采取“输血”和“造血”的办法。第一，精准扶贫方面，精准到户、精准到人。第二，产业扶贫方面，要投入资金、技术、人才，因地制宜地做一些产业脱贫工作，让老百姓真正地实现脱贫。第三，教育扶贫方面，为贫困地区多捐赠一些小学、幼儿园、中学以及职业技术学校、职业技术学院，从根源上让贫困地区的老百姓脱贫。第四，为贫困地区的老百姓多捐建一些带产业的新农村，让路、电、水不通（地区的百姓）搬到里面。同时也为生态扶贫，比如退耕还林、修复生态做一定贡献。第五，就业扶贫是广大民营企业的优势，能够为贫困老百姓提供更多就业岗位，来实现“一人就业全家脱贫”。5 国有企业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中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常振明记者：国企在产能过剩的行业里比较集中，怎么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常振明：转变企业的商业模式非常重要。过去注重大规模生产，提高产能、产量，因为这样可以减少单位生产成本，增加竞争力。但现在要去产能了。需要技术革新，增加产品的质量、品种、附加值，提高经济效益。需要小批量灵活的生产方式来满足不同客户和市场的需要。记者：2015年国企改革取得了哪些进展？还有哪些难点和攻坚点要突破？常振明：主要两方面推进，一是顶层设计方面，一是实践方面。去年出台了一系列的指导文件，进行了一些国企改革的试点。很多在网上的评论说国企改革雷声大雨点小，这么多文件出来了，你们有什么动静？我作为执行者和实践者有一个体会：国有企业改革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它需要一定的时间。整体来看，每个企业的情况千差万别，国企改革一定要根据自己的不同情况制定改革方案。我也相信国企一定能够实现既定的改革目标。■ 揭秘转基因农产品仅木瓜和棉花获批上市我国现在有哪些转基因农产品上市？目前农业转基因技术发展方向如何？昨日记者会上陈锡文说，政府现在批准可以自己进行商业性生产和上市的农产品转基因技术只有两项：棉花和木瓜。别的西红柿、辣椒、紫薯这些都不是转基因的。他表示，农业转基因育种技术还是新生事物，公众对它存在疑惑和问题很正常。“加强农业转基因技术的研发和监管，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慎重推广。”他说这是目前指导该技术继续发展的必要条件和方向。陈锡文介绍，政府对此有三大原则：第一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尤其是农业大国，在这个领域不能没有一席之地。第二，任何进行商品化生产和进入市场的转基因农产品都要经严格的科学检测，只有确保安全才可以上市。第三，保证给消费者充分的知情权和自主选择权，任何此类食品上市，必须标识含有转基因农产品在内。此外，目前局部地区出现了一些没有经过批准的转基因农产品种子流到市场、流到农田种植的情况，政府一定要严格监管，真正做到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慎重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