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枪支暴力泛滥，电子游戏要“背锅”？

特朗普：电子游戏在制造怪物

    2月14日发生在佛罗里达州的校园枪击案，让美国人度过了一个“血色情人节”。舆论的怒火铺天盖地而来，让美国总统特朗普不得不有所动作。除了立法禁售撞火枪托等“常规动作”，他还把目光投向那些“打打杀杀的电子游戏”。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在白宫2月21日举行的校园安全会议上，特朗普表示：“我们必须盯紧互联网，因为很多不好的事情正在孩子和年轻的心中发生，他们的思想正在形成，我们必须对‘他们能看到什么、以何种方式看到’做点什么。”

    接下来，总统直指电子游戏：“我听到越来越多的人说，电子游戏的暴力尺度确实会影响年轻人的想法。更进一步，就是电影。你看看这些电影，它们如此暴力，然而只要不涉及性行为，就算内容有杀戮，孩子也能看。也许我们该为此制定分级制度。”

    2月28日，特朗普在电视讲话中再次指责电子游戏包含暴力内容。3月2日，白宫新闻秘书萨拉·桑德斯宣布，总统将与电子游戏产业的部分高管举行会谈，讨论枪支暴力和校园安全等议题，高管们将为此提供建议，“看看他们能在前线做什么”。

    作为年逾七旬的老人、美国保守派思想的代言人，特朗普对电子游戏的态度向来不算友好。早在2012年，他就在推特网上批评暴力电子游戏“正在制造怪物”。美国政界不乏视电子游戏为洪水猛兽的人物，2012年12月桑迪·胡克小学枪击案发生后，时任副总统拜登就会见了一批影视界和游戏界的从业者。今年2月，肯塔基州州长马特·贝文公开质疑：“我们为什么要鼓励人们去玩杀人的电子游戏呢？无论是歌曲、游戏还是影视剧，我想问问这些产品的制造者，除了赚几个钱和制造震撼效应，你们还能创造什么价值？又是以什么为代价？什么代价？”

    3月8日，美国游戏界的代表们来到白宫，参加总统的“鸿门宴”。据美国知名游戏媒体IGN报道，与会者包括大名鼎鼎的Bethesda（《上古卷轴》和《辐射》系列开发商）及Id Software（《毁灭战士》和《雷神之锤》开发商）的母公司ZeniMax的执行总裁罗伯特·阿特曼，当然也少不了RockStar公司的东家Take Two的CEO斯特劳斯·泽尔尼克。美国娱乐软件协会（ESA）主席米歇尔·加拉格尔的名字也出现在会议名单上。由于会议不对媒体开放，外界所知的与会者名单并不完整，有消息称，开发《使命召唤》的动视公司，以及微软、索尼、育碧、任天堂等业界巨擘均出席了会议，但这些公司拒绝发表评论。此外，与会的还有美国家长电视委员会，以及多名参众两院议员。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会上，特朗普先播放了一段使用多款游戏素材混剪的视频，演示游戏中的各种暴力杀伤片段，其中包括《使命召唤：现代战争2》中臭名昭著的机场关卡“No Russian”。会后，白宫的YouTube频道上传了这段名为“电子游戏中的暴力”的视频，人们发现除了《使命召唤》，《狙击精英4》《恶灵附身》《重返德军总部：新秩序》等名作均获得了总统“垂青”。

    放完这段视频后，特朗普说：“这很暴力，不是吗？”

    游戏业搬出“免死金牌”

    据IGN报道，面对总统施压，游戏业代表们奋力反击。“游戏业的人马上列举了多项研究数据来捍卫自己的行业，证明游戏暴力与现实中的暴行没有联系。”与会代表梅丽萨·亨德森回忆道，“他们表示自己的产品是面向成年用户制作的，不是为了给孩子看的。”

    亨德森是来自美国家长电视委员会的代表，她也相信“游戏及流行文化中的暴力元素是导致美国暴力事件的3个核心原因之一”，但她认为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我相信会议没有真正结束，相关讨论仍会继续下去”。

    这场被《华盛顿邮报》形容为“温和但有争议”的会议结束后，ESA发表了一则简短声明：“我们讨论了无数科研成果，认为游戏和现实暴力之间没有联系，而国家有宪法第一修正案对视频游戏的创作和表达形式加以保护。我们的行业评级系统将继续帮助父母们在知情的前提下做出有效的选择。我们对总统愿意听取不同意见、顾及全局的做法表示赞赏！”

    ESA扯出宪法事出有因。2011年，美国最高法院引用宪法第一修正案，驳回了试图对电子游戏内容加以限制的法案，这被游戏行业视为“免死金牌”。在之后的一份声明中，ESA强调：“美国人玩的游戏和其他国家的一样，然而美国枪支暴力的等级比别国高出很多。多份权威机构的报告显示，媒体内容和现实暴力之间并不存在关联。”

    可以想见，美国舆论对这场会议的评价是两极分化的。“为什么不能像对待酒一样对待M级游戏（M级可含有较低比例的暴力、亵渎或色情内容）呢？让17岁以下的人无法购买，或者禁止违规账户购买。这样起码能让我们在多人游戏中摆脱那些烦人的熊孩子。”支持特朗普的网友称。

    一些人开始用行动支持总统。佛罗里达州一所中学组织了“扔掉暴力电子游戏”活动，呼吁学生上交这类游戏，并承诺不会再玩。据CNN报道，学生们上交了《GTA5》《使命召唤4》《战地1》等著名游戏，有人表示：“我觉得如果谁玩了暴力电子游戏，他就会有糟糕的思想观念。”许多家长也表示不相信这类游戏对社会有任何益处，因此大力支持这一活动。

    然而，跟白宫唱反调的人更多。白宫上传的视频《电子游戏中的暴力》被点了2500多个“赞”，也挨了8.7万个“踩”。美国一家非营利机构针锋相对地制作了一段同样长度的视频，取名为“视频游戏中的88秒”，混剪了包括《风之旅人》《纪念碑谷》《我的世界》等游戏的片段，用以展示“游戏之美”。该组织在视频描述中写道：“游戏是由充满创造力的制作者与数量庞大的玩家共同构筑的社区，其包含的内容远比白宫那段视频展示的更多。”

    除了收获游戏玩家们的声援，游戏业也获得了不少政客的支持。参议员理查德·布鲁门萨公开发表声明，呼吁掌权者“停止玩弄政治”：“把悲恸的美国人民失去的一切归罪于游戏等娱乐，藉此回避谈论严肃政策，这是不可接受的借口！”众议员维奇·哈茨勒也批评拿游戏开刀“是在大事化小”。

    一些学者也站出来“保卫”电子游戏。2015年，美国心理学会指出，暴力电子游戏可能有煽动敌对情绪的倾向，但这不意味着它一定会导致暴力行为。美国艾奥瓦大学和堪萨斯大学的一项联合研究得出了精确结论：短期接触暴力电子游戏导致的攻击冲动，仅会持续4～9分钟。今年3月10日，《今日美国》报援引美国维拉诺瓦大学心理学家帕特里克·马尔基的研究称，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男性玩暴力电子游戏的时间实际上比一般男性还要少；80%的校园枪击案凶手对暴力游戏缺乏兴趣。“做一些同龄人都会做的事，才是正常童年的标志，尽管有些父母不喜欢这样。”马尔基说。

    美国主流媒体普遍认为，特朗普希望将公众注意力从枪支管控的核心问题上转移出去。此前在与全美步枪协会的会议上，特朗普取消了一些枪支销售方面的限制政策，这可能促使他急于挑个软柿子当替罪羊，好堵住悠悠众口。

    呼吁控枪的组织已经对这种套路感到厌烦，在他们看来，这无益于立法者作出真正有效的改革，比如加大购枪者背景审查的力度、限制自动武器等。不过，一些人不相信特朗普真会对游戏业“开刀”，因为他的亲弟弟罗伯特·特朗普也是圈内人——ZeniMax公司的董事会主席。

    美国学校为自救“脑洞大开”

    事实上，在向电子游戏开火的同时，特朗普也在推动一些“真正有效的改革”。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报道，他已迈出了训练美国教师“持枪上岗”的第一步，白宫3月11日发布了包括这一举措的“制止校园暴力法案”，该法案由共和、民主两党共同支持。

    根据该计划，美国政府将鼓励教师配枪，特朗普称赞这种“主动出击”的做法“廉价却高效，值得一试”。司法部将为学校教职员工的武器培训提供资金，并鼓励退伍军人、退休的执法人员进入教育领域。

    “白宫将有力地支持加强背景审查，撞火枪托很快就会被禁，法律将允许训练有素的专家级教师暗中携带武器，武装警卫OK，威慑！”特朗普兴奋地在推特网上写道。白宫甚至计划给教师们量身定做一款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让他们在虚拟的枪击场景中积累经验，以便未来面对校园枪击案时心中不慌。

    不过，NBC的民调显示，大多数美国人不同意特朗普关于“武装教师”的提议，一场新的意外更是让人们心里没底——3月13日，加州一名有后备警员身分的教师在课堂上示范用枪时意外走火，造成3名学生轻伤。事后该校学生发起联署，试图为这位倒霉的教师保住饭碗。

    人们对于“武装教师不靠谱”的担忧成真了，但不给教师配枪又能怎么办呢？佛州校园枪击案后的一个月，美国各地的学校纷纷“脑洞大开”。发生枪击惨案的道格拉斯高中3月21日颁布了新规：今后该校学生只能背着校方提供的透明书包上学，在校期间还必须佩戴识别证，校门口则安装有金属探测器。

    据美国广播公司3月23日报道，宾夕法尼亚州的蓝山学区宣布，该区内每所学校的每一个班级都将配备一筐鹅卵石，如有枪手出现，学生们可以使用石头反击。有学生忍不住吐槽：“这听起来像漫画剧情，太搞笑了，还是让老师装备枪吧！”

    3月24日，华盛顿特区和纽约等多座城市同时举行反枪支暴力运动“为我们的生命游行”，媒体称有上百万人走上街头呼吁控枪。演讲者中包括马丁·路德·金的孙女、9岁的尤兰达·蕾尼·金，她引用了祖父的名言。“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枪支暴力应该停止。这本应是一个无枪的世界。”尤兰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