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报复：土耳其员工将逐渐离境

“我们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遗憾的是，还是发生了。希望今后不再发生。”11月28日，在以“进入土领空17秒且罔顾警告”为由击落俄空军苏-24战机后的第四天，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首次在公开场合对此事件表示了遗憾。 不过，埃尔多安口中的“遗憾”似乎晚到了，且并没有满足俄方提出的道歉要求。数小时后，怒于遭“背后捅刀”的普京签署总统令对土耳其实行制裁，这项总统令名为“关于确保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保护俄罗斯公民免遭犯罪及其他违法行径伤害、对土耳其采取专门经济措施的命令”。 根据总统令，2016年1月1日起，俄罗斯政府将制定清单，禁止或限制特定的土耳其商品、服务进入俄罗斯市场；不再引进土耳其劳动力；取消土耳其人的免签入境待遇；旅游公司不得办理前往土耳其的手续。 按照普京签署的命令，2016年1月1日起，俄方部分停止给予土方人员免签证待遇。这一措施不影响土方驻俄外交人员及其家属及在俄享有永久或临时居住资格的土耳其公民。 目前到底有多少土耳其人在俄罗斯境内工作？俄罗斯联邦劳动与社会保障部部长马克西姆・托比林表示：“2015年，俄罗斯引进土耳其公民的工作配额超过67000人，但2016年为土耳其工人留下的配额将会显著减少。” 在俄罗斯工作的土耳其劳动力绝大多数建筑业。“俄罗斯政府将会准备一份劳工清单，确定自2016年1月1日起还能够继续工作的人。主要是那些在大型建筑项目中仍有未完成合同的公司，比如在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鞑靼斯坦、圣彼得堡、莫斯科、彼尔姆边疆区、伏尔加格勒州的公司。”托比林表示。 除普通建筑工人外，俄联邦委员会社会政策主席瓦列里・梁赞斯基称，目前俄罗斯还有约9万名来自土耳其的专家。“根据合同在俄罗斯境内工作的那些人，例如建筑公司，将在合同期内继续工作。但一旦合同期满，就应该离开俄罗斯的国土。”他表示，“从2016年开始不会再与土耳其公民签署新的劳动合同。这意味着，这9万多人将逐渐离开俄罗斯的国土，未来建筑行业也不会再出现土耳其人。” 对于土耳其员工走后的用工缺口，俄罗斯也已经拟好了全盘计划。俄国家杜马劳动力和社会政策委员会第一副主席米哈伊尔・塔拉先科表示，禁止雇佣来自土耳其的工人不会对俄罗斯市场造成负面的影响。该委员会成员安德烈・伊萨耶夫表示，土耳其工人的位置可以由当地俄罗斯人来取代，何况还有前苏联国家的公民可以提供支援。 “非常重要的是，要让土耳其人知道，他们是因为埃尔多安的野心而蒙受损失。这个机会可以让土耳其静下来想一想，应该怎样调整和俄罗斯之间的关系。毕竟土耳其对俄罗斯经济依存度很高。”伊萨耶夫说道。 土耳其一直是俄罗斯重要的贸易伙伴，2014年两国的双边贸易总额为316亿美元。然而，击落战机事件的发生，打破了双方良好的经贸合作氛围。 根据土耳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土耳其国内生产总值（GDP）2013年增长4%，2014年下滑到了2.9%。除了经济增速下滑，土耳其还面临着货币贬值、通胀居高不下、缺乏长期经济发展动力等深层问题，实质上迈入了“中等收入陷阱”，根源之一就在于无法自给自足的能源。 土耳其油气资源匮乏，2012年能源净进口占能源使用量的73.1%，石油等矿物燃料进口额约占总进口额的30%，其中约55％的天然气和30％的石油都来自俄罗斯。 虽然此次制裁还未牵涉到能源供给，但俄方禁止进口一系列土耳其商品即将成为事实。根据新华社报道，俄方正在拟定禁运清单，可能于11月30日公布。土耳其对俄出口的主要商品包括食品、农产品和服装。 对于土耳其来说，由于进口长期高于出口，2014年的经常账户赤字占GDP的比例为5.8%，2013年更是高达8%。经常账户的严重逆差依赖于外资流入的弥补，但土耳其短期资本的流入远高于长期的FDI（外商直接投资）。2013年，土耳其短期外债占到了外债总额的1/3，甚至达到总储备（含黄金储备）的98.5%。 随着12月美联储加息脚步的临近和地缘政治局势的紧张，短期外资的抽逃不仅造成新土耳其里拉贬值，也抬高了进口成本、增加了外债偿还的负担。目前，新土耳其里拉已经是全球新兴市场中继巴西雷亚尔和哥伦比亚比索之后表现第三差的货币。在俄罗斯战机被击落之后，土耳其两年期政府票据的收益率提升了31个基点，达到10.65%。 假如没有俄罗斯的天然气供暖，土耳其的这个冬天恐怕会比往年更冷一些；假如又失去了俄罗斯这一旅游市场第二大客源国，土耳其经济恐怕“雪上加霜”。 土耳其是最受俄罗斯人欢迎的度假胜地。2015年1月~9月，有330万人次俄罗斯人前往土耳其旅游，超土耳其游客总量的10%，仅次于德国游客；2014年，400多万人次的俄罗斯游客，为土耳其创造了40亿美元的收入。 伊斯坦布尔梅福拉纳旅游集团老板瓦哈布・波拉特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长远而言，俄土紧张关系会对土耳其整个经济产生严重影响。他解释道，“抵达机场的每名游客平均影响到49个不同行业”，中小企业都难免会受到危机的影响。 土耳其地中海度假胜地安塔利亚是俄罗斯游客的最爱，在土耳其2014年接待的400多万俄罗斯游客中，270万人去了安塔利亚。 当然，俄总统令禁止旅游公司办理前往土耳其的签证，也使不少俄罗斯游客“躺枪”。 “完全无法想象俄罗斯的旅游业没有土耳其。”俄罗斯游客联盟发言人伊琳娜・机乌日娜表示。根据俄罗斯联邦旅游局的数据，土耳其和埃及旅游占到了俄罗斯人旅游消费的1/3。但如今，连埃及最好的替代品土耳其也消失了。 不过，对于酷爱在海滨度假避寒的俄罗斯人而言，新的选择还会不断出现。力图填补这一空白的以色列人已经把自己的海滩美景广告打到了俄罗斯人的电视屏幕上；以色列官员近期又专门访问了莫斯科，表示愿意为前往埃拉特的俄罗斯游客提供航班。 一家俄罗斯旅行社“TUI”也刚刚开通了前往印度果阿邦的新旅游线路，将其作为泰国、越南、柬埔寨之后，又一个躲避俄罗斯凛冬的选择。 不过，尽管东亚地区已成为西伯利亚人民的度假首选，但对于俄罗斯欧洲部分的居民而言，亚洲目的地太过于昂贵。尤其是在经受油价下跌、西方制裁、卢布贬值之苦之后，俄罗斯的购买力也已大幅缩水。就在2015年上半年，俄罗斯境外旅游规模下降了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