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政：告别寒潮，让我们默哀，从台湾开始

寒潮渐渐退去，全球无数人大概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再次享受“正常生活”了。然而，有些人却永远离开了我们。最受网民关注的新闻之一，无疑是中国台湾同胞的受灾情况。许多媒体和论坛都刊载了台湾民众“冻死”的新闻，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字不断变化，最高到了“至少60人”。有些读者对此大为怪异，认为台湾堪称发达经济体，而且相对于大陆大部分地区，温度又没有降到特别低的水平，怎会导致如此多人被冻死，遂生“定体问”（一定是体制问题）的思虑。台湾也不容易首先要澄清的是，“冻死”这个词有一定的歧义，读者难免会认为，是当街生生受冻而亡。其实，超级寒流在台湾导致的死亡，主要是“因低温引发心血管疾病猝死”。当然，也有当街冻死的案例，比如新北市“陈姓男子疑酒后路倒，不敌严寒低温，冻死路边”。人类对猝死的了解也并非完全透彻，是否全都能归结为寒潮所致，仍然有待商榷。英国近期发表的一项研究显示，一年当中的一月本就是死亡的高峰期，因为天气严寒，人体免疫能力下降，容易患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慢性疾病。寒潮的加成作用到底有几分，没有详细的案例报告和统计分析，是难以辨清的。而且在不同的医疗或民政系统中，对冻死、和因寒潮导致猝死的判断标准很可能有差别，简单地以新闻数字进行横向比较和引申，失之草率。其次，对于较为温暖的地区，缺乏应对寒潮的经验，因此难度尤其大。从政府到民众，都可谓猝不及防。2014年12月，台湾受冷空气影响，温度降低到10度左右，台媒、港媒报道称高达26人“冻死”，大部分都是心血管病患者或老人。2013年11月底，北台湾气温“骤降10度，淡水更出现12.4度平地最低温”，造成全台湾超过20人猝死。可见，只要出现10度的变化，温度即使仍在零上10度左右，台湾往往就会有人不幸猝死。这次寒潮中，台湾同胞猝死的数字高得多，确实也有温暖地区应对寒潮的客观困难存在，我们应该抱以同情。香港的情况与台湾类似，比如2014年2月，两天内有近17名市民，“疑因低温症导致并发症身亡”，“疑似被‘冻死’”。在更为发达的美国东南端的佛罗里达，情况或许稍好些，目前尚没有“冻死人”的报告（东海岸中部和北部则据称冻死至少19人）。但据在当地的网友“苗小姐喵喵”说，“这次降温把那些飞过来度假晒太阳穿比基尼的人冻成了狗”，从中也可以看出许多人面对全球规模的寒潮缺乏准备。由于寒潮尚未完全结束，大部分国家或地区的统计还未出来，或者还要等待英语媒体转手，才能传到中国，我们不妨考察下部分较温暖地区近几年的记录。就在佛罗里达南面的古巴，也曾因为寒潮“冻死”人。2010年1月古巴卫生部承认，在哈瓦那精神病医院有26名患者因寒潮染病死亡。公告表示，由于发现有“未得到及时治疗”的情况，政府将成立委员会调查此事。古巴冬季平均气温约为25摄氏度，当时很多地区降到10摄氏度以下，人们就普遍感到不适应。而中国周边的大国印度，2013年其北方邦比往年同期温度低5度左右，就造成155人被冻死。新德里政府估计，在2007-2011年这4年间，仅在新德里5个区中（该市共有11个区）就有6861人死去，其中冬天情况最为严重。要知道，新德里的冬季温度最低一般也在10度左右。大陆为何没有冻死人？至于中国大陆暂时还没有报道“冻死”事例，有些网民对此冷嘲热讽，甚至怀疑“瞒报”。但只要稍一搜索就可以发现，冻死的新闻并非从来没有，至少可以证明不是完全“封杀”的。比如北方的西安、济南，南方的昆明、广州都在近几年发生过流浪汉被冻死的案例。说来惭愧，笔者没有多少“社工”经历，对救助站知之甚少，本着服务读者、并对自己再教育的精神，摘引一下网友本次寒潮的见闻，一窥大陆在寒潮下的救助工作。天涯网友孤山老妖2012：我也是偶然看到的，我们这边地方，救助站、民政局寒潮来临之前，冬资准备好，全城搜寻街友。准备好三天干粮配过去。是政府机构、志愿者双管齐下。空巢老人、危房老人通知子女接走，子女不管的、没子女的，居委会就近包旅馆。小虹心字罗衣：我们社区到处张贴告示，有暖气的公共场合不许赶人，发现流浪者打电话报警，还号召市民和商家对室外工作者提供热饮。懒羊羊10：寒潮来临时，天天报道要防寒，还有短信通知。寒潮来临前几天下班，小区门前有个人盖着被子躺在檐下水泥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看样子是劝去救助站的。lee68_hz：上海民政局副局长带队全市搜索流浪者，让他们去救助站避寒，但是还是要央求他们呢~那些流浪者才肯去救助站！~那些流浪者~牛逼的不得了~都被电视记者的摄影机记录了下来！骨腩瘦肉粥：武汉也有，不愿意去救助站，去了救助站会让你登记然后发车票让你回家的，这种都是记录一下，留点吃的还有保暖的衣物被子啥的！永别了丶武器：我在乡镇的民政办工作，过去的一星期，我们一直从县里往回拉棉被和大衣，然后发放给困难群众。金飘云：农村，非正常死人，大队书记要担责。即便二流子懒汉什么都不干的，也有低保，房屋破，大队给盖房。这是我所知道的农村情况。网友的留言还有很多，但仅从摘录的这些也能看出大陆政府付出的巨大努力。请瞄准靶子，再发“定体问”之叹有些网民揣测“瞒报”的态度不可取，但另一些人直接讥刺台湾的“民主”，也是不妥当的。从报道中可以看出，台湾的所谓“冻死”案例，如果放在大陆，恐怕大多会被归为猝死、病故，当街冻死的少之又少。票选民主确实有很多问题，但应该实事求是地分析，拿“冻死”说事儿，恐怕只能起到“一黑顶十粉”的效果。台湾当街冻死者少其实并不奇怪，中华文明具有大政府的传统，政府也有这样的觉悟，虽然台湾“民主化”了，有些人甚至醉心于“去中国化”，但文明基因没有那么容易扭转，因此在国际上比较，基本保障还算做得不错。台湾虽然贫富差距在拉大，但毕竟没有形成西方那样一片混乱的贫民区，甚至宛如另一世界的印度、巴西贫民窟。当然，我们也不能回避台湾曾发生的登革热管控不力、食品安全问题连续爆发等，但一码归一码，不必在寒潮问题上反应过激。至于要把大陆的做法向中华文明圈外的国家输出，更是没有必要。生命都是宝贵的，但社会资源是有限的，我们希望减少各种情况下的伤亡，可大多数情况下很难做到。大陆政府由于大政府传统使然，在保障民生方面可谓“疲于奔命”，尽量照顾到各方面，仍旧常遭舆论指责，所幸眼睛雪亮的网友越来越多。其他国家的活法可能和我们完全不同。比如崇尚小政府的地方，不出大灾大难时，民众并不要求政府介入过多，有些国家会由志愿者填补空缺。另外，从选票角度考虑，执政党反正不是“全民党”，自然更关心本党的票仓，如果流浪汉等人群不受重视，也是可以理解的。如前所述，文明基因不易扭转，要把中国大政府传统传授给别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或许也没有必要，别人也未必领情。比较可取的办法是，互通有无，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学习有价值、可操作的做法，不断改进。寒潮还会再来，也难免有人遇难，希望下一次时，逝者能少一些，更希望脱离实际、直接上升到制度层面冷嘲热讽者——不管是什么方向——也能够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