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部部长楼继伟：个税法草案今年提交人大审议

昨天上午，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在梅地亚中心举行记者会，财政部部长楼继伟、财政部部长助理许宏才就“财政工作和财税改革”的相关问题回答中外记者提问。记者会上，楼继伟就财政赤字、财税改革等热点问题做了回应，同时也回答了与大众密切相关的个人所得税、劳动合同法等领域的相关问题。会上，楼继伟表示，今年要全面完成“营改增”，同时，今年将把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法草案提交给全国人大审议。 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今年拟安排财政赤字率3%，比去年实际赤字率提高0.6个百分点。楼继伟表示，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基础上，着重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适当提高赤字率，支撑经济实现中高速增长。 楼继伟表示，先要保证一些重点支出，优化支出结构，按照可持续、保基本的原则，安排好民生支出。严格控制例如“三公”经费的增长，甚至要压减，让更多的支出保证基本公共服务和重点民生支出。此外，按照扶贫脱贫的要求和目标，今年扶贫方面的支出增加，老少边穷地区的转移支付增加。中央基建支出也做出安排，共安排5000亿，计划将那些小、散的项目压减，集中用于属于中央事权的、跨域的、公益性比较强的、重大的一些基建项目上。 政府报告中也提到，共安排1000亿专项奖补资金，支持去产能过程中人员安置。目前计划是今年安排500亿，明年再安排500亿，“当然，根据工作情况进展，这个数字都是可以调整的。”楼继伟表示，主要是根据各地方完成去产能任务的情况给予支持，与去产能的规模挂钩，还需要考虑需安置的职工人数、当地财政困难程度等，实行梯度性的奖补，责任在企业、地方，中央给予奖补。 楼继伟表示，由于实施营改增，“营改增过程中实际我们是降税的，我们拟准备的方案是17%的标准税率并不提高，但是由于所有的不动产可以纳入抵扣了，没有一个地方不用不动产，道路、道路两边的交通工程、厂房，都是不动产，这些可以抵扣了，实际税基就缩小了，就造成了减收。”楼继伟说，无论中央财政还是地方财政都要减收。 除此之外，一些行政事业性收费压减，有的是直接取消，还有一些在预算报告中是把征收率降到零。 第三项减收是因为扩大了其他的优惠政策。例如对小微企业的优惠政策就继续扩大范围。政府整体上实现减收，“这就造成了收不抵支的一些赤字，支出在调整，收入在减收，收不抵支需要通过赤字弥补。” 楼继伟表示，债务和赤字是连在一起的，赤字扩大一般是发债来弥补，所以债务空间和赤字空间是连在一起的。 今后一个时期，国家的财政收入潜在增长率有下降的趋势。“那么是不是我们就没有赤字的空间？不是的，关键看赤字是干什么用。”楼继伟认为临时性赤字上涨，要看财政政策做适度的支撑之后，经济的恢复能力。 赤字或者债务能不能上涨，有多大空间，这是个很难简单回答的问题。楼继伟说，我国政府的财政收入占GDP比重只有30%左右，而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大约40%。“这方面我们还有一定的空间。赤字率可以适当提高。” “重要的是，我们要把这些债务空间利用好，使得今后特别是支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使得经济的活力在增加，使得经济结构上中高端，激发出经济内在动力，这个空间就可以算是很好地利用了。”楼继伟认为，目前我国保持着“黄金原则”，即债务用于资产而不是用于“吃饭”，“我们留下了很多优良的资产，这是我们心里有点底的地方。” 记者会上，有记者表示，银行不良贷款率增加，随着结构性改革的推进，不良贷款也会继续增加，“作为国有银行的大股东，财政部如何看待‘对国有银行经营状况持续恶化的担心’？” 楼继伟回应说，目前银行不良贷款率确实在上升，是温和地上升。“你讲到在结构性改革的情况下，不良贷款率可能还会要上升，我们看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各个国家都暴露出了结构性问题，在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都发现了有银行不良贷款率的上升。” 楼继伟说，处理这种问题的原则需要两个方面的共同作用，一方面是市场机制作用，大家按照契约原则，按市场的规则来处理。另外一方面，政府适当给予帮助，适当增加一些杠杆，帮助这些特别是重点的系统性比较强的金融机构，使他们不至于出现严重的问题。 “大家都在担心(银行不良贷款率的上升)，同是不是这些银行大股东关系并不是很大，因为这些重要的银行，它们的问题是会不会带来系统性风险。”楼继伟补充说，国有银行都已经上市，“你说我是它的股东，说准确也不是很准确，不是百分之百的股东，是大股东、投资人。股东担心的，国家也担心。” 如果因此这些银行加强了拨备、减计、减少利润，国家作为出资人和市场其他股东是一样的，“我们对它们适当的一些帮助，并不是因为它们是国有的或者国家持有的股份特别大就特别怎么样对待，而是从整体考虑，防止系统性风险。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心态还比较平和。” 日前，有学者担心财税改革推进速度低于预期。昨天上午，楼继伟在记者会上坦陈：“税制改革总的比我们原来预计稍微慢了一点。”但总体改革达到进度，后续改革需要进一步转变理念，破除利益藩篱，各方合力推进。 楼继伟表示，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要“力争完成营改增”，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已经明确了5月1日要全面实施营改增。“去年没有力争到，”楼继伟表示，“军令状已经下了，这是任务鞭策。” 去年为什么没有“力争”下来？楼继伟说：“一个是情况太复杂，另外一个是去年的财政收入情况也不太好。”其中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业和生活服务业这一揽子要纳入营业税改增值税，是个最大的难点。“为什么难呢，因为人多。四个行业占了大致960万户，光是生活服务业就占了大头。这部分营业税占原营业税总收入约80%。” 楼继伟告诉记者，虽然去年没有“力争”出来，但是已经对有关方案进行认真研究和论证，听取了部门、有关协会和典型企业的意见，提出了改革的方案。楼继伟向记者介绍了目前财税改革的进度，他表示，营改增今年一定会完成。地方税体系正在建立，房地产税还处在立法阶段，个人所得税改革正在提出方案，其他一些地方税的改革有些也在推进。 对于最难的中央和地方事权划分和支出责任的划分，楼继伟说，改革应在税制改革基本完成后推进，财政部可以做一些顶层设计，但财政是国家治理的基础和重要支柱，这一改革非财政部一家能够解决，需要各方面共同推进。楼继伟说，“改革需要顶层设计之下坚决地推进，要啃硬骨头。同时也要增强各方面的协调，处理好各方面的矛盾。” 此前，楼继伟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劳动合同法》对企业的保护不足。昨天在记者会上，楼继伟再次表示，《劳动合同法》在企业方面和雇员方面，保护的程度是不平衡的。 楼继伟认为《劳动合同法》所构建的用工基本模式是标准工时模式，不适合于灵活用工的模式。对于在职职工的保护较多，对于新入职的人，特别是低技能的体力劳动者的实际就业带有歧视。 “我曾经做过分析，按照现有的《劳动合同法》，一个企业是没有激励去提高职工的高技能。如果企业加大了企业培训，去提高职工的高技能，职工却可以提前一个月不说什么原因就可以离开。企业为什么花钱给你提高技能呢？”因此，楼继伟认为，目前中高级技师最为短缺，与《劳动合同法》有关。 楼继伟表示，《劳动合同法》不适合于灵活用工，例如外向型的以加工贸易为主的企业，有订单的时候，把工人招来，签订临时合同，没有订单的时候工人先做别的。“但是我们是标准工时制为基础的《劳动合同法》，使得这些企业都非常为难了，大量的工作机会给谁了呢？低技能的劳动者工作机会就少了。”楼继伟说，从产业来说，可能会因为成本上升转向其他国家去了。“那么最终减少了就业机会，损害的还是劳动者。” “本意是保护劳动者，但可能最终损害了一些劳动者的利益，还可能导致了薪酬的过快上涨。”楼继伟认为，这几年薪酬的上涨是超过劳动生产率的，长期这样是不可持续的。“这里有各方面的原因，不能说跟《劳动合同法》没有关系。” 楼继伟昨天透露，个税改革方案已提交国务院，今年将把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法草案提交全国人大审议。 个人所得税改革一直是近年来的热门话题。去年两会上，楼继伟就明确表示“简单提高个税起征点不公平”，今年两会记者会上他再次重申这一观点，指出中国个税制度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不同，实行的是分项征收个人所得税，只对工薪所得有一个基本费用的减除标准。因此，改革的方向应当实行按综合所得的减除标准，而不是继续按工薪所得的费用标准。 楼继伟举例进行说明，一个人的工资5000块钱日子可以过得不错，如果还要养孩子，甚至还有需要赡养的老人，生活就会非常拮据。“所以统一减除标准本身就不公平，在工薪所得项下持续提高减除标准就不是改革方向。” 对于个税改革的进展，楼继伟说，去年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等有关部门研究形成了最终改革方案，并已经提交国务院。按照全国人大立法的规划和国务院的要求，今年将把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法草案提交全国人大审议。 那么如何推进个税改革？楼继伟表示，推进个税改革很复杂，首先税政比较复杂，执行也很复杂，需要健全个人收入和财产的信息系统，需要相应地修改相关法律。对于社会关注的扣除标准问题，楼继伟透露，总的方向是把11个分项综合起来再分类扣除，而不是简单按统一标准做工薪项下的扣除。个人所得税综合计税很复杂，需要研究的内容很多，包括个人职业发展、再教育费用的扣除。满足基本生活的首套住宅按揭贷款利息的扣除；抚养孩子费用的扣除，要研究扣除什么阶段的教育费用，是义务教育阶段、高中阶段，还是大学阶段，要给予扣除。同时放开两孩后大城市和小城市标准不一，真正的费用是多少并不一样，税法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还有如何扣除赡养老人费用等。 楼继伟表示，个税改革将分步到位。先做一些比较简单的部分，再随着信息系统、征管条件和大家习惯的建立，逐渐完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