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3000万才能入场相亲?富豪局里,爱情比钱更稀缺 - 新闻详情

资产3000万才能入场相亲?富豪局里,爱情比钱更稀缺

来源:谷雨实验室

分类: 其他

发布时间:2025-05-25 21:03:37





“困了,回去睡觉”

3月2日晚上,北京一家毗邻亮马河的五星级酒店餐厅里,一位男士正拿着话筒做自我介绍。因为嗓音富有磁性,他不得不先解释道,“我不是主持人、网红,也不做直播,大家在抖音上搜不到我,我是做股权投资的……”

接下来他将自己的人生分为AB两面展开介绍,听上去非常光鲜亮丽,A面总结学历和职业信息:先在国内某所双一流读本硕,又去日本留学,回国后进入投资行业,曾任某创投机构最年轻的董事总经理,现已创业八年,“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盈利情况还可以,股东都挺满意的”。B面充斥冒险精神:大学读到一半去当了两年兵,立过两次三等功,足迹遍访五十个国家,爬过七座6000米以上的雪山,骑过318川藏线,也喜欢航海……

四分钟后,主持人从听众中请出下一位男士。他看上去四十来岁,他告诉大家,自己从事人工智能相关工作,出生于五线小城市,父母是普通工人。十年前他在拜佛时许下希望时间、财富和心灵自由的愿望,如今都已实现。他平时的生活简单朴素,每天运动两个小时、工作三个小时、学习五个小时,只吃两顿饭,很少吃肉,晚上10点前睡觉。他理想中的另一半温柔善良、美丽大方,作为疼老婆的人,他对生育的想法是随缘,也不反对代孕。



©“相遇未名”公号

这两位男士所处的并非普通晚宴,而是一场闭门高端相亲局,因设有资产门槛,通常被称为资产局。组织方相遇未名是一家以“名校单身交友平台”为定位的相亲平台,成立于2013年,创始人君哥毕业于北大。

在场男嘉宾都有着优越的经济条件。坐在这之前,他们要先通过资产验证,即在“资产3000万+(主要包括金融资产、艺术品投资和不动产);税前年收入200万+;同时满足资产2000万+和税前年收入100万+”三项条件中,符合任意其一。此外,还需再交2700~3300元报名费。女嘉宾同样经过筛选,但要求有所不同。其报名条件是在“高颜值;985、211、QS200或同等水平艺术类高校;95年及以后出生;资产1000万+”中同时满足三项,通过面试后,可以免费参与活动。

为了给这群高净值嘉宾制造浪漫邂逅,相亲地点被精心布置过。一进餐厅,左手边是取餐区,能看见厨师忙碌的身影,甜品台上的黑森林蛋糕久负盛名,作为亮点被写进招募信息。入场前,嘉宾要先签到,领取空白资料卡和按签到顺序标记的号码贴。面对即将到来的相亲,每个人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期待:有人在进门前歪着身子向餐厅内张望,有人在接过资料卡时问道“开餐了吗”,也有人在工作人员递上号码贴前要求“等等”,打开手机查询当日运势,提出换成自己的幸运数字。



©“相遇未名”公号

邀请函上写的活动时间是18点~22点,但直到六点半,人才渐渐多起来。最终,35位陌生男女落座。环顾四周,女嘉宾们妆容精致,脱掉厚重的外套后,露出裙装和长靴,或修饰身材的针织衫、牛仔裤,也有少数人选择了更日常的休闲风和职场风;男嘉宾普遍偏爱polo领针织衫,其次是衬衫和运动装,对比之下,显得个别穿了整套西装的男士有些突兀。

在晚餐后继续的自我介绍环节,嘉宾画像更加清晰起来。大部分男嘉宾是85后,最小的30岁,女嘉宾则均为90后,最大的34岁,最小的25岁。职业方面,投资、证券、金融从业者最多,女嘉宾中还有艺术生、自媒体博主。他们大都是本硕学历,且来自清北、人大、央美、武大、纽约大学等名校。有一位女嘉宾自称一共拥有3个北大学位,智商150,入围过《最强大脑》。大家在生活方式上也不乏相似之处,比如保持健身习惯,热爱滑雪、网球等运动,一位男嘉宾甚至报出了自己截至当天早晨的体脂率,“14%~15%”。

介绍个人情况时,大家也会简单总结自己的择偶标准。其中一位女嘉宾准备了一套详细的问卷,共计34个问题,涉及事业、生育、消费观念、财产等方面。她表示,网上有很多类似内容,比如婚前必问的五十个、一百个问题,还有美国心理专家写的,但她研究后发现既不符合中国国情,也不适用于相识初期,所以重新整理了一份,能够帮助两个陌生人快速匹配。如果在场嘉宾有需要,可以加她微信,她会免费发送pdf版。

随后是“8分钟约会”,男女嘉宾面对面坐下后,交换资料、互相提问,每隔8分钟,女嘉宾在位置上不动,男嘉宾向旁边座位移动。等所有人聊过一轮,时间、空间被完全交给嘉宾,但此时接近10点,有些人在前面的环节就已经离开,又有一部分人决定不再停留,开头那位实现财富自由的男士也是其中之一,他边往外走边对一位红娘说道,“困了,回去睡觉。”



“做十个梦也想不到她会看上我”

苏婷是活动上拥有3个北大学位的女嘉宾,三四年前,她买过该相亲机构的一对一服务,服务早已过期,但作为红娘微信列表里的老会员,每个月都会收到资产局的推广。她一度觉得这类活动“有点物化女性”,无非是“有钱男生来找好看女生”。她想,“可能有些男生就喜欢向下兼容,爱找年纪小、好拿捏的女生”,但92年的自己过了这个阶段,大概率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对象,只是被推多了,按捺不住好奇,想体验一次。

除了学历,她的资产水平也符合要求:她25岁在大厂工作时,年薪就已达到100万,如今从事在线教育。活动前一天,她找到红娘报了名。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颜值,在面试时问道,“这种生活里是小美女的,去了会不会垫底?”红娘给她吃定心丸,“怎么会呢?你多好看啊。”

在现场,她发现大部分女嘉宾都属于“化了妆还不错的普通人”,少数存在整容痕迹,要说颜值高,主要高在身材,“一个个都爱运动,超级瘦”。她注意到,20个的女生里有七八个都穿着一字肩针织衫,这让她很困惑,“现在流行这个吗?我生活中从没见这么多人穿。”

男嘉宾则让她联想到读MBA时的男同学,只不过单身的都聚到了一起。她把他们分为两类:油和木讷。前者又能细分,其一是创业者,“可能公司经历了几轮风投,口才非常好,一看就是来显摆自己的那种油”。她和其中一位加了微信,对方给她发来的自我介绍占了手机一整屏,平时收到的这类信息,苏婷都会仿照对方的格式进行回复,但这次她故意写得很简洁,只回了自己的名字、学历和职业,想要表达“内心的抗议”。

另一种“油”的风格比较古板、老派,她记得一位梳着背头、穿深蓝色西装的男嘉宾,外套里面是立领白衬衫,开口快开到胸口,“身材还不好”。相比之下,她觉得木讷型的男嘉宾更靠谱些,适合作结婚对象。她和其他女嘉宾分享过自己的观察,“这里面有几个一看就是那种老实人”,他们的长相并不出挑,有的有点胖,但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能让她能想象出“他们独自玩乐高也能玩得很好”的画面。

但这些人中并没有苏婷的理想型,她是颜控,喜欢成熟且低调的男性。活动结束后,君哥问她是否有收获,她说“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也算是收获”,又补充道,“你们做得挺好的,只是不适合我,以后应该不会去了。”

生活在太原的周麦参加过一场当地的资产局,门槛是1000万。她告诉我,报名活动的初衷是“看看自己的竞争力”。平时和身边朋友们在一起时,她总觉得大家各方面都差不多,直到参加了一次传统联谊,她发现自己的条件比其他人好很多——她是99年的;在体制内工作;颜值过关,为了不被当成花瓶,习惯在简介里加上“top2数学系旁听生”的标签。这让她想知道,去了资产局会怎样。她记得,面试只花了10分钟,红娘问完工作、学历、家庭背景等基础情况,对其颜值表示了认可,“我一看就知道你可以”。

活动地点设在一家马场,组织方请了教练教骑马,在自我介绍环节,周麦发现,除了个别的女嘉宾身边总有男嘉宾围着,其他人不论男女,都很高冷。本想等着别人主动的她,决定改变策略,去找唯一感兴趣的男嘉宾加微信,但对方旁边坐着三位男嘉宾,周麦只能把四个人全加了。

她将大家的高冷理解成一种惯性,“有钱的男生和好看的女生都不缺对象,习惯别人主动。”而她报名时的疑问有了答案,来到资产局,自己从“好很多”降至“挺普通的”那一档。她在现场能明显感觉到,男嘉宾更偏爱高颜值女嘉宾,后者的好看和她的不一样,“是东亚男生都会喜欢的白幼瘦。”

活动结束后,周麦和那位男嘉宾聊了一段时间,聊着聊着没了下文,她对他的好感程度是“愿意往恋爱关系的方向上推进”,但前提是“对方更主动一点”,可惜他没有,于是算了。



©视觉中国

她不确定未来的另一半会在何时何地出现,为了尽快脱单、步入婚姻,除了继续相亲,能想到的好办法是“改变性格”。她分析过,或许是受到网络上各种信息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想当独立女性,会显得性格强势,而东亚男性都不太喜欢这样的女性,“这个市场物以稀为贵,只要让自己变得温柔甜美一点,就很有利。”

不同于满足了好奇心但不会再去的苏婷、对资产千万人士祛魅的周麦,26岁的郭林在相遇未名的一场资产局上颇有收获。他在北京一家央企工作,年收入15万,父母做生意,家庭资产2000~3000万。他很早就意识到一种关于钱的社会现实:在任何事情上钱都是决定性因素,他给我举了一个例子,医生会救坏的富人,但不会救善良的穷人。他觉得对男性来说,钱是婚恋方面排在第一位的核心竞争力。他把相亲视为唯一的脱单途径,一是平时的社交圈比较窄,二是他认为单身男女无法在同一个圈子里消化,比如同学、同事,“女生都想往上够一够,人家为啥相中你?”

郭林从读研起就开始关注相亲市场,对于各个平台的优势和问题了如指掌。有的在公众号上推荐90年、95年的女生,一看就是“资源极度匮乏”,还有的通过设立资产门槛吸引来大量富豪和美女,主打条件匹配,资源虽好,“捞的多,渣的也多”。抛开平台的问题,他一度因为自己“财力太弱”很悲观。他原本的择偶策略是“用钱来打”,想找的女生是“家里有三四百万,学历高一点,长得漂亮,班花级别就行”,但没想到,符合这个画像的很多女生“看不上”他。

而无论如何,他都想抓紧脱单,因为在他看来,29岁是男性的一道坎,“一旦到了30岁,还没钱,谁理你。”去年,他花三万会员费成为相遇未名的会员。红娘和顾问反复给他建立自信,理清了他的优势:年轻、颜值中上、性格好、会说话、履历突出(多次因参加公益活动得奖,还被报道过)。不久后,他报名了一场活动,原本没抱希望,结果却远超预期。

一位96年的女嘉宾当场对他“表白”,直说“我比较喜欢你”,她的妈妈也在现场,表示“我就相中这个小伙子了”。但他与另一个“大女主类型”的女嘉宾实现了双箭头,对方比他大两岁,在互联网行业工作,长得漂亮,资产等级也强于他许多,其择偶逻辑类似于“霸总找女朋友”,就想找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弟弟。她让他相信,“原来有这么好的、完全不拜金的女生,人家目标明确,因为自己条件够好,就想找个喜欢的。”

他感叹道,“我做十个梦也想不到她看上我”,因而很珍视这段关系,也想更进一步。如今,他们每天都聊天,每周约一次会,他会请她去吃人均两千多的饭。尽管还在暧昧期,但他似乎势在必得,最近正在联系平台退费,“我这都要成了,不退费干啥?”当然,这让君哥非常气恼。



“高端局是一个大型雌竞现场”

高端资产局的招募里写了未通过面试的女生可以付费参与,和男生一样,价格分为2700和3300元两档。我从不同的红娘那里了解到:一场高端局上,真正免费的女嘉宾通常只有个位数。有在面试后决定下单的会员分析过,只有条件极其优秀的女生,比如十分漂亮,让平台非常想争取她去现场,给活动制造宣传效应,才能获得免费待遇,除此外的女生想要参与活动,或多或少是要交些钱的。

君哥告诉我,在与不符合条件的面试者沟通时,“红娘会引导她们购买我们的会员服务,因为资产局是一个大型雌竞现场,不符合条件的参与者在这种内卷的场景下,可能会感觉到很受伤。”红娘时常要面对不符合条件又想免费参与的面试者,当对方询问自己究竟哪里不合适时,一句“你不够漂亮”或“你年纪有点大”就在嘴边,但很难直接说出口,通常会留些余地,“来面试的人很多,但名额有限,我们最后只能择优录取,目前还定不下来。”大家听后的反应也不一样,有人买单,有人作罢,有人当场反问“那你让我来面试干什么”,红娘会回访那些作罢的人,有时消息发过去才发现,自己已被对方删除好友。



©视觉中国

除了线下面试,红娘们更多时候要处理的是线上咨询。她们给咨询者拨去语音通话,前几个问题先了解年龄、工作等基本信息,看对方是否符合条件,接下来,会劝对方来参加活动,从她们的表述中,能倒推出咨询者的意愿。对方似乎有些动心了,红娘劝道,“这个季节是最容易脱单的”,但价格让人心生犹豫,她们会建议,“你可以买旁观席,也有机会和嘉宾交流的”,如果仍然没有决定,红娘不得不强调紧迫性,“来的话得抓紧付款,我好给你出邀请函。”

君哥坐在工位上,穿梭于各个微信对话框之间,时不时协助红娘工作。有人要接待北大毕业的新客户,会让他以校友的身份一起参与;面对砍价的客户,红娘拿不定主意时,需要他给出最终方案。就算她们不说,他也在时刻关注周遭的动态,他头脑清晰,记忆力强,一位红娘在和首次联系的客户打电话时,他轻声提醒道,“充值才能给建议”;另一位红娘说起最近见了几年前来咨询过的女生,他能准确说出对方的样貌、学历等信息。

距离活动还有几个小时,一个线上咨询的女生觉得时间太紧张,自己当晚还约了人,决定下次再说,红娘打算放弃,君哥把电话拿过来追了一句,“姑娘,你可以考虑带着闺蜜一起来。”对方说约的是男生,他建议道,“那改个时间呢?你今晚去见他,只能见一个,来我们这能一次性见几十个。”但她还是拒绝了。

下午四点,红娘前往酒店。抵达餐厅后,她们直接走向那间自助餐厅的深处,那里还有一片空间,不仅是工作人员的用餐区,也是工作区。桌椅和往常一样分散排列,她们一人一张桌子,接待前来面试的女嘉宾。后来出现在活动上的一个97年女嘉宾,就是现场通过面试的。红娘觉得她是当晚颜值最高的女嘉宾,除了学历一般,其他条件也很不错。确认参加活动前,红娘指导她把资料卡里的几项内容进行了调整,感情经历从“4”改为“2”,家庭背景中的父母“做点小生意”改为“做生意”,心仪对象的特点中的“自有公司”改为“不希望是社畜”。

不过,像这样的例子并不多,更多面试者来了又走了。比如一个五点多就到场的女嘉宾,她人很瘦,长相清秀,看着有些学生气。和红娘聊了一个多小时,背着双肩包离开了,面试她的红娘走到我身边时说道,“她是00后,家里也有钱,想免费参加,但不够漂亮。”君哥见她未走远,又把人叫回来聊了第二轮,活动快开始时,我看见她再次离开。这意味着,她没有为当晚的活动付费,也没有成为会员。另一位红娘的两位面试者都没留下,其中一位是85后,留着短发,气场强大,会让人想到电视剧里的那些事业型女性,她也的确是公司管理层,经济实力过硬,“这样的是挺难(脱单)的。”红娘感叹道。

来了又走的并非只有女生,一位没有报名活动的男会员,也早早来到餐厅。他在门口和相熟的红娘聊着天,关注着签到台的动静。观望了一阵,觉得女嘉宾质量一般,砍价也失败了,于是决定离开。过了一会儿,他给红娘发来正在理发的自拍。



“手比脸还要白的那种白”

君哥告诉我,如果再早两年做资产局,结果可能更好,“更好”的另一重意思是更成功。行业里有这样的平台——更直白地强调资产、颜值的重要性,提供更极致的服务,也因此,更晚入局却快速成为头部。比如,其资产局门槛设为5000万和过亿,报名费分别达到6000、10000元,还有面向家长的“资产过亿家长局”,以2000万为门槛的活动则被称为最具性价比的“中产局”。为了帮助单身男女准确定位,还会定期举办“颜值打分活动”,让大家互相匿名打分并现场公布前三名,让他们起身与在场嘉宾打招呼,这类活动同样具有交友属性,平台称其“比平时活动颜值整体高一个档”。另一点打破君哥认知的是,对方深谙流量玩法,将活动的视频切片发布在社交媒体上吸引关注,而他原先以为,“相亲是一件私密的事”。



©“相遇未名”公号

君哥有些挣扎,他觉得遵循这些方法意味着压低道德底线,但今年以来,他明显感觉到行业竞争进入白热化阶段,相亲直播间、约会app等线上脱单形式本就越发普及,还有更多新入局的从业者在瓜分市场,而客户们对婚恋的消费意愿又是普遍下降的,顾不上挣扎了,决定做更多尝试,比如提升其他城市的资产局频率,同时把直播和短视频做起来,现在还打算拓展一下北美市场。

更高端、更密集的局会让更多的人相亲成功吗?我问红娘这种资产局的成功概率,对方表示,现在越来越难了,过去每场活动的最后会有一个互选环节,最多的一次有7对嘉宾互选成功,大部分情况下是2~3对,而最近几次活动,这个环节已经因为嘉宾的提前离场而自然取消了。

在3月初的相亲局上,一位红娘看着餐厅里热闹的人群,不由感叹,“脱单怎么会这么难?”得知我今年32岁且单身,一位红娘表示,“那你(在这里)会很有收获,胜得过谈10场恋爱。”另一位则开玩笑道,“要不顺便解决一下,”她强调,“也有‘正常人’。”

爱情的确变得越来越难了,而越是条件好的人,越是挑剔。红娘告诉我当下相亲市场的一些现实规则,比如“见的人越多越难脱单”“白富美不提供情绪价值”。始终成立的一点是,“但凡一个男生条件还不错,择偶时都会把女生的年龄、外貌放在最前面,女生更在意对方的赚钱能力。”红娘记得一位男会员的择偶要求中,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女嘉宾皮肤要白,“而且是手比脸还白的那种白。”

大家来咨询服务时,往往会抛出各种条件,对于“自己想找什么样的人”,有着清晰的认识,但很少提及爱情。作为从业者,君哥关注了不少情感博主,他发现,很多在直播时请求连麦的都是00后,有女生会问,“A、B、C三个男的我该怎么选?”或者“以我的条件有没有可能和A9大佬‘落地’?”(A代表asset,9意味着9位数资产的身家)君哥记得自己刚创业时,正处在她们同样年纪,当时的客户也都是同龄人,但表述这么直接的寥寥无几,也只有少数人会选择跨越年龄层、阶层去寻找另一半。年轻一代更现实主义的趋势导致年轻客户的比例提升,这之中也有他主动调整的结果。原先,面对广泛的客户群体,他并没有明确地划分,如今则更倾向于“赚有钱男性的钱”,而他们喜欢的正是年轻女性。

这让我想起心理学家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的描述,大部分人都更相信“爱仅仅是一种偶然产生的令人心荡神怡的感受,只有幸运儿才能‘堕入’爱的情网”。背后原因之一是当代的文化特点,“我们的全部文化是以购买欲和互利互换的观念为基础,现代人的幸福就是欣赏橱窗,用现金或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他力所能及的物品……归根结底爱情的产生往往是以权衡对方及本人的交换价值为前提……这样当男女双方感觉到在考虑到他们本身的交换价值的情况下,已经找到市场上所提供的最合适的对象,他们就开始相爱。”

曹源和林可是资产局上的幸运儿。43岁的曹源参加过两场资产局,如果说,第一次还只是带着探求活动是否靠谱的好奇,第二次去则抱有一丝期待,想着“或许会遇见合适的人”。幸运的是,期待没有落空,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林可。

他记得,那天刚进餐厅时,到场嘉宾并不多,坐得也分散,他环顾一圈看到了对方,感觉其“温婉、自信,又很落落大方”的形象很合眼缘,他直接走到她的对面,问她“这里可以坐吗”。他们前后聊了一小时左右,对于后续和其他人的8分钟约会环节,曹源已经觉得没什么必要。

林可说自己很喜欢听他讲述这个过程,并补充道,“你当时去轮换聊天的时候连资料卡都没拿,一结束就又坐回我对面,说‘真不容易,终于结束了’。”在她的印象中,尽管对于曹源在自己对面落座的选择没想太多,但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是“有点放心了”,“原来来参加活动的男嘉宾,还有这么斯文的。”活动结束时,他们成了当天互选成功的三对嘉宾之一。

活动后,他们每周见两次,每次横跨北京“九个环”,认识一个半月恋爱,三个月见家长,八个月结婚。从一开始,他们就有说不完的话,也在约会时做过不少疯狂的事。第二次见面,他们吃完晚饭又去后海的一家酒吧聊天,聊到店家打烊,约会本该结束了,但林可突然提议去飙车,他欣然应允,开车载着她一路向南,开到大兴机场,并在那里收到一张罚单;另一次,他们去看即兴话剧,他们一起上台演了一段《罗密欧与朱丽叶》,台词需要即兴发挥,林可说了很多两个人聊天时的内容。

对于个性稳重的曹源来说,这些都可谓“破天荒”,但也觉得因此体验到爱情。他告诉我,曾有朋友直白地问过,“你们之间有爱情吗?”他能理解对方这么问的原因——他在2023年底结束了上一段婚姻,今年39岁的林可是相亲市场中所谓的“大龄剩女”,看起来很像条件匹配的结果,但答案是“有”。他坦言,自己已实现财富自由,又恢复单身不久,完全可以继续寻找和观望,这辈子就算没有婚姻也没什么问题,只会奔着爱情去,他常对亲朋好友如此形容自己和林可:学识相当、三观一致、灵魂契合,他们“发现了彼此”。



©视觉中国

但是与曹源不同,在林可的恋爱史中,始终将爱情默认为必要条件,她觉得自己这件事情上属于“有坚持且超努力”的类型。林可在一家央企工作,已经做到了管理层,她坚持寻找人格完全独立、拥有爱人能力的另一半,为此做过很多努力:曾像做产品说明书一样把自己的经历、照片等内容整理出来发给亲朋好友,请他们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也注册过相亲app,参加相遇未名的活动是她的新尝试。

过去的很多年里,有朋友问她“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林可解释,她并非有很多的条条框框,只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想法,很自然就能排除掉不合适的人,“其实挺多男生都挺好的,但不是我要找的。”曹源在电话那头笑着补充道,“这么说吧,她看的所有恋综中,每一个男嘉宾都被她排除了”。直到遇见曹源,排除法失效了,她意识到“这就是我要找的人”,她说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这段爱情故事被平台当成范本,在朋友圈发布“喜帖”广而告之。红娘告诉我,林可是她遇见过非常具有智慧的女性,其实很多客户的脱单难点都很明确,有时候只要稍加调整即可,但愿意打开自己接受建议的只是少数。她还记得林可来面试那天,她们聊了很久,最后她试探着点出,林可身上最关键的“问题”是或许因为做惯了领导,自带压迫感。林可回去后和朋友确认了这点,第二天再出现时仿佛换了一个人,“她和我打招呼时,我差点没认出来她”,就像曹源看到的那样,穿着裙子、半披长发,非常知性温柔。

几个月后,红娘收到了林可的好消息。

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