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怨孩子上癮，好痛苦
2022-05-06 09:18:46
當父母抱怨孩子時，他們背後究竟在表達什麼？
“這孩子做作業很拖拉，一點都不自覺”；
“我家孩子一直都是內向，社交能力差”；
“每次都不會主動地喊人，讓人感覺很沒禮貌”；
“從來不知道清理自己的房間，邋裡邋遢”......
這些耳熟能詳的抱怨是不是似曾相識？
家裡有娃的家長都免不了要偶爾抱怨一下孩子，這裡沒做好那裡讓人不滿意，這似乎是個常有的事。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家長似乎已經把這些抱怨變成了常態，在他們眼裡，一想起孩子，都是那些不滿意的地方。
曾遇到過一位家長，她對自己的女兒非常不滿意，打從女兒生下來，她就覺得女兒學走路、學說話、大動作發育都比別人要慢一點。
到了上學的年紀，她發現女兒的理解能力又相對慢一些，一路長大，她對女兒的抱怨似乎成了習慣，總覺得自家的孩子哪哪都讓人不滿意。
但是她也意識到這樣對孩子的成長並不好，孩子的成長是需要鼓勵的，可是她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批評的眼光，這讓她深陷衝突和痛苦中。
01
抱怨背後是未被滿足的期待
想像一下，當我們聽到身邊有位家長抱怨自己的孩子頑皮搗蛋，給自己添了不少的堵，我們會不自覺地泛起一絲同情，忍不住同意這些抱怨？
心裡也許在默念熊孩子太讓人操心了，這個家長可真不容易。
此時，我們的注意力全部被孩子出格的行為吸引了，忽略了家長一方的想法。
這也正是抱怨的作用，它可以讓家長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從而迴避了自身在這些抱怨中所承擔的責任。
事實上，當家長在抱怨的時候，實際是在表達自己有一些強烈的期待在孩子那裡沒有得到滿足。而期待這個東西是非常主觀的。
有些家長可能期待孩子能自覺主動完成作業；
有些家長期待孩子能非常聰明，不需要怎麼引導就可以掌握課堂知識；
有些家長可能期待孩子能夠好好學習鋼琴，因為她自己小時候特別想學，可是家裡沒有條件，她非常遺憾，所以希望孩子能幫自己完成。
這些期待都是家長根據自己的成長經驗得出來的，進一步說，有些家長幻想自己小時候如果能做了那樣的選擇：
比如考上好學校，掌握某種技能，如今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事實上，沒有發生的事情誰知道呢，只是大概率這些家長對他們現在的生活有些許不滿意。
為了獲得一些掌控感，他們以為自己改變過去就能改善現在的生活。
所以，這些期待大多帶著家長過去的生活烙印，再放到當下的現實生活。
有些期待孩子是可以適應的，也能夠幫助他們更好地成長，比如父母小時候從考高分中獲得了自豪感，他們也引導孩子從學習當中獲得成就感。
有些可能已經不太符合現在的生活，比如社恐的父母期望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變成社交小達人。
如果家長對自身的期待沒有覺察，就會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的抱怨都是孩子造成的，不自覺地讓孩子承擔起消化自己的情緒的任務。
當家長把注意力從對孩子的抱怨收回對自身的需求和期待的觀察時，則有可能創造一個反思的空間。
他們會思考是否是自己的期待水平與孩子實際水平長期不匹配，導致了抱怨不停地滋生。
在這個反思空間裡，幽怨的父母和被忽視孩子才有可能相遇。
02
抱怨是父母待在養育者位置上的無力感
當我們仔細聽一些抱怨，大多會夾雜著一些蓋棺定論的詞語，
“他一直都這麼不聽話”，
“他從來都沒有好好聽課過”，
“他為什麼總是不好好完成作業”，
“我覺得他可能就這水平了，不是那塊學習的材料”......
這些抱怨裡的“一直”、“總是”、“從來不”等詞語，一巴掌就把孩子釘在一個失敗者的位置上，給孩子扣上了一頂沉重的帽子。
這等同於告訴孩子，他們注定就是不行的，他們也從來沒為此而付出過，等同於把孩子曾經做過的努力一筆勾銷。
而當父母認定孩子從來就是不思進取，也不是可塑之材時，除了挫敗孩子，也不自覺地把自己釘在了指責者的位置上。
這樣他們便不會再去仔細觀察孩子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需要什麼樣的引導和幫助。
更為深層的是，他們避免在協助孩子的過程中，忍受各種各樣挫敗、不如意的感覺。
例如孩子可能跟自己想像中不一樣的失控感，一下子教不會孩子的無能感。
這些感受是父母一時所涵容不了，他們在抱怨的時候，也在訴說著，自己無力待在養育者的位置上。
我們想像一個場景，一個孩子初學使用筷子，所有父母都知道這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具體的長短，則完全因人而異，每個孩子都不一樣。
如果父母內心對孩子有個強烈的期待，“我的孩子必須要在一個星期內學會使用，展示他的能力”，那麼這個孩子如果在一周後仍然無法用筷子準確地夾起肉塊，父母就很可能陷入憤怒和指責當中。
緊跟著各種貼標籤的活動，或是罵孩子這麼笨，連筷子都不會用，或者抱怨孩子不努力，把上個星期學的東西都忘記了。
當父母一直把孩子固定在這些“不聰明，不努力”的位置上時，他們的父母功能就被這些情緒抑制了，失去了觀察、引導、陪伴的能力。
如果父母能不被惱怒、沮喪的情緒所困住，他們就能收回自身的願望，適時地調整期待，“哦，我的孩子一個星期是學不會筷子的，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那麼父母在的這個時候獲得了一個空間，觀察一下孩子使用筷子的困難在哪裡，從孩子們那生澀的使用中“骨頭裡挑雞蛋”般地肯定孩子的努力，鼓勵他繼續練習。
這個時候，孩子才能把注意力放在發展使用筷子的技能上，而不是陷入在一種“我的父母真可怕，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的情緒裡。
03
抱怨訴說著一種無言的傷痛
有些父母輔導孩子寫作業的時候，經常會發出感嘆“我小的時候作業都是靠自己寫的，哪有人像我一樣輔導你”。
這是個抱怨，也是個交流，深層的來說是對傷痛的交流。
這些發出感嘆的父母一邊在誇耀自己小時候有能力，另一邊也在訴說著他們的遭遇，“哪有人像我這樣輔導你”背後的意思是他們童年基本上鮮少得到過引導和協助。
甚至他們都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困難了，因為困難是要被潛抑和遺忘的，困難的時候他們身邊沒有人可以倚靠。
那個感覺太無助，太可怕了，所以為了不讓自己深陷痛苦，他們相信自己是沒有困難的。
所以，這些大多靠自己的悟性、能力發展起來的父母們，成年後面對“不如自己獨立聰明”的孩子一籌莫展。
在他們的經驗裡，首先對於自己的困難時刻是不自知的，其次對於遇到困難該如何去行動也是陌生的。
更有可能的是，他們也是被抱怨著長大的，不過他們在父母的抱怨中靠著自己的悟性和頑強的生命力發展起來了。
可是當他們現在為人父母，遇到了一道過不去的坎，面對孩子不如自己意的時候除了抱怨外，其它的他們幾乎一無所知。
這是一種難以言語的傷痛，裡面全是父母們孩童時期無所依傍的恐懼和孤獨。
這些傷痛如果無法被有效的識別，被好好覺察，被言語訴說，它們就有可能潛意識地通過抱怨在代際間傳遞。
正如同托馬斯·戈登所言，現代父母不應該被指責，更需要的是被訓練。
除了學習教育和研究嬰幼兒的專業人士，許多人都是初為人父或者初為人母，養孩子憑藉的都是本能，對他們有建設性的不是抱怨，而是深度理解和協助。
這一點，恰如在成長中的孩子，除了被抱怨，他們更需要的是引導和協助，以及恰如其分的肯定和不帶敵意的拒絕。
